以学养书——王学岭当代书法创作之文化基础谈

王学岭书法网 08/06 11:10
 

以 学 养 书

——王学岭当代书法创作之文化基础谈

学为知之所本,蓺为艺之所源。其于书艺,若土有厚德善载,亦如徵作流变声振。

学之病,起自疵蒙谬累,学之成,寓于博悟真闻。学之道,在“问”、在“为”;故,应属意为先。学之恒,在“虚”、在“辨”;故,须奋笔其后。学之难,在“心”、在“器”;故以徐行为贞。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礼记大学》)”余从古人学,有“六三”之得,曰:习三多之文、知三上之思,惜三余之时、做三到之读,怀三顾之计、追三鉴之德。多看、多做、多商量,其为三多;马上、枕上、厕上,谓之三上,皆出欧阳永叔。三余者,冬、夜、阴雨也,三到,手、眼、心矣,乃董氏季直与香光语。三顾天下蜀地安,三鉴人史镜中全,心无块垒,则精神入腹气度自安。其文其书,风韵隽久、骨力亦遒。若能依此躬身亲“为”,必有所得。

研学治理、作论拟文,纲领六三,可谓得其捷妙。便可脱出“夫子步亦步、夫子趋亦趋”,寻见夫子门墙,找到个中门径。其后知“困”而行叩发问,事半功倍。知不足而自返,知困而自强;方为真“问”,方可观看桂林一枝、昆山片玉,而悟其捷之所出、妙之所因。生而知之何敢攀,桂云无意满昆山;困学功夫非易事,钝根须耐雪萤寒。

躬为、知问,雾起阑珊;虚怀、辨明,大象浑然。

今时盛世,文艺百花,皆趋正而葩。凡言非穷愁不能著书、非困蹇不能言志者,多有傲字在额,遮挡视听。羊妻断织、纪昌贯虱;三年之功一剪断絲明志,七年之曝举手虱穿发悬。非因穷苦而发奋,却有高志常荡胸。老鼠烧尾,不能成龙,花萼曳白,终难举科。“三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南腔北调人”,内里一番真谦虚,未可视作荒诞闻。伧人一声才掷地,不料洛阳纸空门;覆酒遮酿总归真。“虚”乃真容实享,容而有丰。为学者,不为丰厚知识,所为何事?

知识既趸,是非并须辨而析之,方可存列书轴,罗插牙签。捧心效西子,难为佳丽色;掩鼻学谢傅,不是书生吟。杨万里之尺二秀才,非褒实贬,杨凝式之尺二冤家,虽嗔亦喜。九老会道、七老会文,竹林七贤、竹溪六逸,均隔朝间代,非属鲁鱼之误、三豕之渡。铸颜,是为孔圣教颜渊,驻颜,实乃妇人夸脂粉;善财陪侍观音苑、善才弹奏帝王前;若欲珠玑粲口,必先采纳书中檗铅染翰,方不失真、不致杂。画蛇添足凡人失,画龙点睛天庭得。一枝梦笔,几朝生花;一双慧目,八识永明。

恒之所至,柿叶临书亦可御赐诗画三绝,荻枝画字而能乐居唐宋八家。“太学四年,朝齑暮盐”;焚膏继晷,恒兀穷年。劝学为进,守志是前。

前进非指速行,风雨往往盘舞事物。顶旋披障,正向而趋,是为进步。此段之难,在观“心”量“器”,导源扶本。“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新唐书·裴行俭传》)”叶梦得谓禅宗三种语,一曰随波逐浪,“随物应机,不主故常”;二曰截断众流,“超出言外,非识所到”;三曰函盖乾坤,“泯然皆契,无间可伺”。此三语者,或可喻学之三界。为问求知,逐波狂言、而不以之为艺穷文短;虚辨明知,截断醉言、而不因之为月覆风批;心器识知,涵盖真言、而不敢为硃笔人先。庶子春华、家丞秋实,合契天然;金相玉质、衔华佩实,杳冥无迹。此般境界,古今文士皆叹而追之,千载不易。

马工枚速,共有春华藻丽之助;张癫素狂,同解奥义空理之卷。陆海潘江,赖习牛汗囊经之学;苏旗黄鼓,因传朴迹糅象之观。寸马豆人、寻行数墨可炼性,怒猊渴骥、折股画沙为存真。文育书艺,书法文心。心同器质,罄合钟音。学而知之,诗循墨浸,而古风昭朗神仙句,与时欢欣英雄襟。至此,书中广有深意。

治学,宜探寻“浅言复深、略指复分”之境界,为文,可追慕“金翅擘海、香象渡河”之光华,作书,则求扣“笔参造化、学究天人”之妙理。余于此,常作秉由,虽至阴雨,亦未尝忘;惟愿天地正气,多注和心。

    作《以学养书》曰:

米家书画船,虚步步虚圆;

从艺三为学,行文百澄鲜;

推窗梅索句,敲舍月开禅;

流曲知春早,和风厚砚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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