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收博取 自有天趣
——谈李樯隶书《波若波罗密多心经》
邓宝剑
大约四、五年以前,文物出版社的崔陟先生寄来一本书稿,请我帮助审校。我打开一看,这本书的题目叫《秦汉刻石选译》,作者是李樯。
正是这部书稿,让我和李樯兄结识,并从此成了朋友。
秦汉刻石的注译工作有相当的难度,它要求作者不仅有良好的古汉语功底,还要对历史、文化有相当的了解。在阅读《秦汉刻石选译》的过程中,我深感作者是一位有着严谨治学态度和良好人文修养的学者。由于要对书中的一些学术问题交换意见,我和李樯兄有过多次通话,我对他的治学兴趣、书法创作因此有了更多的了解。
李樯兄兼工诸体,正、草、隶、篆皆古意盎然,下笔不俗。这件隶书新作《波若波罗密多心经》,让人耳目一新。我感到,这件作品有两个突出的特征,一是广收博取,二是趣味天成。
平心而论,当代人的隶书创作从总体来看其实是很贫乏的。我们见到的隶书遗迹几乎比任何一个时代都丰富,然而在今人的笔下很少见到格调淳厚的隶书。我们比起清代人有眼福多了,郑簠、邓石如、金农、伊秉绶诸家没有见过简牍、帛书,他们纯然取法汉碑,却完成了伟大的创造。我们今天面对如此丰富的遗迹,如果不能对这些遗迹有真正的继承,甚至不去做这方面的努力,实在是问心有愧。我在李樯兄的隶书作品中看到了这种努力,也看到了由此产生的一种独特的表现力。李樯兄的隶书既有汉碑隶书的朴厚,又有汉简隶书的灵动,其中还吸取了某些篆书造型。我们并不能简单地将这样的作品归于哪一路,比如学某碑,学某家。李樯兄有一种胆识,这种胆识让他有足够大的胃口消化足够多的艺术营养,笔笔有古法,而又能自成一格。多样的取法让他的作品非常耐读,时时让人有新奇的体验。
李樯兄的用笔灵动自然,轻松随意而又不失于简单,这在当代实在难能可贵。当代的很多隶书作品有太多的造作,百般扭捏,令人不悦。其实艺术并不排斥人为,关键在于最终完成的艺术形式是否能够显得自然天成。邓石如的隶书用笔、吴昌硕的篆刻刀法,都极尽雕琢之能事,其视觉效果却浑朴苍劲,毫无造作之嫌。无论是何种艺术,总有某种“匠心”存于其中,既雕且琢而终归于朴,堪为艺术创作之要义。在李樯兄的隶书作品中,点画与结字似乎没有雕琢和安排,其实这恰恰因为他雕琢和安排得巧妙。他的用笔时而曲时而直,时而藏时而露;结字时而紧时而松,时而正时而奇,丰富而又统一。如果没有多年的潜心探索,是难以达到这样的水准的。
艺术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祝愿李樯兄在这条路上继续精进,成就更大的气象!
(邓宝剑,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书法系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