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是辆公共汽车
赵佑铭
所罗门有一句名言:一切新奇事物只是忘却。
——培根:《随笔》
我对先锋这个问题十分的感兴趣,想尽可能的把它搞清楚一点,想利用这个栏目和大家讨论一下。看看大家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自己也好多受教益。
以篆刻为例,先锋不仅可以是属于某人或某件印蜕的,也可以是属于篆刻家族的;甚至不仅是一种完成形态的,也可以是进行时态的,是创造的过程中张力的表现。所以与其说先锋是一种客观存在,毋宁说先锋是一种客观状态,因为先锋存在于人们的陌生化审美感受当中。而人们一旦通过这种陌生化的审美感受达成新的秩序(人们总是喜欢这样做),并为人们所广泛接受之后,它马上就变成了人们新的经验和知性存在。人们通过先锋从一个旧理性的圆圈中跳出来之后,又在寻找一个甚至是情不自禁的跳进另一个貌似美满无缺的圈限之中。
笔者认为艺术的进步不同于科学技术的发展,更准确的形容应该称为流变。实际上本没有先锋这一回事,有的只有主体的思考和表现,当主体在现实生活中对以往的经验不再进行研究,而是思考之时,也就意味着经验已不足以表达主体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了,于是超越和改变就当然的发生了。传统作为一种经验存在于无数艺术作品当中的知性存在,人们在对它的掌握过程当中,随着知性的不断积累并渐趋完备,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会越来越强烈的鼓噪起来。当前者趋于完成或清晰之时,后者就必然的会提出要求,站出来说话。可以想见,这个时候,先锋当然就不期而至了。
与其说先锋是一种艺术创造,不如说是人们对艺术在历史中行进的一种搭乘,因为先锋就象一辆公共汽车,总是按照历史和时代双重作用给定的线路前行。先锋之所以不间断的存在,是因为人们需要他。空载的公共汽车没有意义,只有人们对它的等待和搭乘才会赋予其意义。并且等待的环境越是不好,时间越长,搭乘的愿望就越强烈。同样公共汽车的意义也就越大。而搭乘的车票就是人们对时代的强烈感受和对以往经验的反叛和重释。令人略感悲观的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成为乘客,并且很快就会下车,让位于新的乘客而沦为等待者。因为公共汽车对于想长坐的乘客的要求会更加苛刻。
有人提问,为什么先锋艺术家多是一些青年,是否青年更具有召唤先锋这辆公共汽车的能力。我想对先锋的理解有“先锋化”和“化先锋”两方面,前者让人怀疑是否更多主观臆造。如果非要说是青年,那也是得力于他们良好的童子功和青年特有的善感。而后者则不那么简单,近代艺术史告诉我们:能够客观的召唤先锋并成为乘客的人,往往是皓发穷经的老者。
这样写来不免显得有些苛刻,其实艺术生活远比我们对它的分析复杂的多,所以更多的时候,宽容是很重要的。这就又不免有些悲观,因为宽容就意味着有一些问题又要被模糊掉了,说不清了,不过正好开始讨论。
二00二年二月九日于翰墨轩